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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纪实:我与新中国征文(11)篇

08-24

武汉纪实:我与新中国征文(11)篇

儿时知道武汉,是因为武汉长江大桥,那是苏联援建的项目,名气大得很。但真正到武汉,是13岁那年,随调往贵州工作的父亲迁徙,从故乡内蒙古的科尔沁草原出山海关,过北京,再经石家庄、郑州,一路往南。快到武汉时,我激动异常,早早占定靠窗口的位置,不为别的,只为了看看长江和大桥。

车轮滚动,桥在我身下震颤。龟山、蛇山一团迷蒙,长江上的轮船与明灭的渔火让一个北方少年升腾起莫名的惆怅,“轰隆隆”的车轮声中,长江留驻在我少年的梦幻里。人生的岁月一如飞奔的车轮,转眼间我已年逾花甲,数十年中长江已走过多次,唯1964年冬日的第一次印象鲜明。

说后来与长江的无数次亲近,确实如此。譬如1978年初夏,我告别云南军旅生涯时曾乘江轮从重庆到武汉,三天三夜的航行,看三峡的奇山异峰,兵书宝剑巫山神女,雨里雾里引人遐思,这都没什么,唯独船到武汉时,江面上浮动着若干黑脊背、小潜艇般在水面上追逐撒欢的动物,有人高叫道:“江猪,快看江猪!”大家拥到甲板上,看那些长江精灵们快活地嬉戏,我粗略数了一下,有上百只之多。后来才知道“江猪”就是白鳍豚,这样庞大的江猪群被我看见,而且它们采取的是列阵欢迎的高姿态,我的长江缘真的很深。

再譬如看到江猪后的24年,即2002年的深秋,三峡大坝即将合龙前夕,我与一批作家重走三峡,经由巫山、奉节沿江而下,途中专门到长江一处名为“小三峡”的支流捡石头,那一个下午阳光灿烂,有猴群沿江岸攀援,啸叫一如古时,让人宛回唐代。事后写得一首《三峡石》的小诗:

你等待了我四亿年

只为目光相遇的一瞬

拾起你的时候

我拾起了三峡的年轮

不,层层叠叠的沉重

以及深入骨髓的擦痕

都提醒我注意你的身份

你是大江之魂

捧住 端详 聆听

江声雨声风声猿声

齐齐向这枚三峡石的内心

一丝丝地渗透浸润

也许你更愿意躺在三峡

躺在175米深的水下

与鱼儿和水草们谈天

和横行的小蟹们说地

我把你变成一位“移民”

从三峡移向我的书桌

只为听听你的故事

屈原、李白、王昭君……

这块三峡石呈草绿色,一层层的细密纹路,摸上去如鱼之鳞、松之皮,回京后我为它配一红木底座,置于案头,目光流及此石,便有江涛隐起,端的是一枚好石——现在它的同伴们俱已沉入175米深的水底,烟波浩渺不可寻了。

江猪可观赏,江石可把玩,但与武汉的缘分还不止于此。武汉是一座个性鲜明的城市,在“荆风楚韵”中再走一遭,感受又大不相同。

首先是,东湖有了一百多公里的绿茵道,而且意外得知著名的东湖其实是11座湖泊的总称,这让曾经住过“东湖宾馆”的我十分意外。东湖的水上帆船活动已经为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筹备就绪,港湾深深,水波不兴,相信今年10月这里将是一番龙腾虎跃。

说到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是武汉人特别重视的一项重要活动,运动场馆在加紧建造,运动员住宅正拔地而起,据说有上万名世界各国的军人运动员参赛,这让曾为军人的我十分开心。大武汉承办大赛事,接手大项目,产生大动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事了。所以我即兴得到一首小诗:“劲旅健儿聚江夏,摘星揽月各有法。运动天生属军旅,笑看金牌落谁家?”

告别武汉时,在候机楼内我看到了那只快乐的吉祥物“兵兵”向我们招手。我原以为它是扬子鳄的原型,后来询问武汉的朋友才知道这是有“水中大熊猫”和“水中活化石”之称的中华鲟,它阳光自信的笑容,它那张开双臂迈步向前的造型,象征着进入新时代的中国愿以更加开放包容、热情好客的姿态共享友谊、同祝和平。“兵兵”让我想起了40年前在武汉江面上相逢的那群白鳍豚。40年岁月过去了,武汉变得更大、更美、更加自信和坦荡。所以,在告别武汉的时候,我向“兵兵”招招手,它也仿佛开心地告诉我:“欢迎再来大武汉”。( 高洪波)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8月24日 第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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