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晚年时曾在一幅《竹石图》中题诗:
四十年来画竹枝,
日间挥笔夜间思。
冗繁削尽留清瘦,
画到生时是熟时。
郑板桥画了40年竹子,终于悟出绘画须去掉繁杂提炼精髓的道理。
喜竹爱竹物我合一
郑板桥的竹风韵超然,首先得之于喜竹爱竹。他认为竹子坚强:不管风吹雨打还是严寒烈日,都是身板挺直。青青郁郁,竹子“虚心”:不论山野巨竹还是房前青枝,都是空心如一,从不妄自尊大。竹子有“节”:经得起磨难不“变节”。竹子的风格与板桥的脾性契合,物我交融。
赏竹嗅竹静观默察
郑板桥曾说:“凡吾画竹,无所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是的,他一生以竹为伴,他在自家门口种了许多竹子。夏天,他在竹林中放一小床。躺着看书、赏竹、嗅竹。秋冬,他将竹竿截成小段,做成窗棂,再糊上白纸。风和日暖时,一片片竹影映在窗纸上,宛如一幅天然竹画。
胸有成竹反复酝酿
郑板桥曾自述画竹的情景:“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他的这段道出了绘画创作的规律: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即看竹、思竹至画竹。写作过程也是如此。写作时我们对于感觉到的东西,往往是有所激动而缺乏深刻的理解,这需静观默察、纵横比较和冷静思考,把握其神貌和实质。
“忆君心似面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构思时屏气凝神,殚思竭虑、反复酝酿,直到人、物、事、理烂熟于胸,层次,脉络辅排就绪,表现形式考虑成熟。文章胚胎才算初就。
形神毕肖以物喻人
郑板桥在《郑桥桥集·题画竹》中说:“盖竹之体,瘦孤高,枝枝傲雪,节节千霄,有似君子豪气凌云,不为俗屈。故板桥画竹,不特为竹写神,亦为竹写生。瘦劲孤高,是其神也;豪迈凌云,是(其)生也。”这里的“生”,指竹的外部形象;这里的“神”,则是内在气质。形神毕肖,移情予物,托物寓意,能增强艺术感染力。
郑板桥一生写竹、画竹,更酷爱咏竹。他笔下的竹诗意境隽永,蕴含很强的哲理性。我们常常提笔做文时,会想到他的“删繁就简三秋树”;临窗习字时,会想到他说过“不做前人墨奴”;心情郁郁时,会想到“吃亏是福”“难得糊涂”。翻阅他的诗词文章,隔了200多年的时光,体会他的所思、所惑、所感和所悟,竟然还是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