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漫画与篆刻的完美结合，暖男设计师的传奇人生

一说到暖男，大家想到的都是那种性情温和，为人细致，顾家顾朋友的爱心男士。现代社会，这样个性的男士越来越受欢迎。有意思的是，在上个世纪的一众大家之中，也有这么一位“暖男”，他就是著名画家丰子恺先生。

丰子恺先生在创作中

画间字里温情脉脉

1962年作 参天树 镜心 设色纸本

与同时代的画家不同，丰子恺是画家，也是漫画家。他追求的不是开创一派新风又或描绘壮丽山川之类的宏伟目标，而是选择生活中常见的场景，尤以儿童题材为多，风格简约，有一种天真的意趣和脉脉的温情。

1943年作 江边风景 镜心 设色纸本

中国至今对于“漫画”二字已经耳熟能详，但许多人大约并不知道“漫画”一次始于丰子恺的作品。1925年，大收藏家郑振铎在《文学周报》当主编，他向丰子恺约画稿，并且将其命名为“漫画”，从这时起，中国才有了漫画的说法。

丰子恺的漫画画的是寻常生活，笔法亦有学习西方之处，骨子里可还是中国文人的诗情。女郎扫落叶，稚子学种花，在他笔下，皆可入画。

游春人在画中行 镜心 设色纸本

绘画之外，丰子恺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对于金石篆刻，也有心得：在他的《艺术修养基础》一书中，将艺术分为十二门类，金石就位列第三。书中说：“金石是在小小的图章中雕刻文字，分厘毫发都要讲究，在一切美术中是最精深的一种，其性质介乎书法与雕塑之间，亦可以说是雕塑的一种。”

丰子恺常用印集 （四帧） 镜心

这样将篆刻与雕塑联系在一起的说法，相当的有趣，也看得出他本人对于金石之道，就如他对于绘画的态度一样，有着和其他人迥然相异的独特视角。

在他20岁左右时，曾刻两枚青田石印章“姚江舜五”与“启臣之印”赠予同学马舜五（姚江为地名，启臣则为马舜五的字），前者风格与邓石如一派颇为接近，边款则字体浑厚，与他的书法一脉相承，可见他在篆刻上的功底。

“姚江舜五”与“启臣之印”

而丰子恺平时使用的印章，多为方介堪、韩登安、钱君匋等知名篆刻家所刻，其中又以名章，斋号为多，如“子恺书画”“缘缘堂主”等。尤其是方介堪为他刻的一枚象牙名章“丰子恺”，在他的画作上最为多见。

丰子恺印章 （二枚）

可惜的是，丰子恺的大部分时间用于对美术文学的研究，因此留下的篆刻作品并不多。虽然他生前曾说“书画同源，而书实深于画，金石又深于书”，但他本人的书法作品却比篆刻作品为多，且兼魏碑与章草之妙，天真有意趣，极富辨识度。

丰子恺装帧作品 《国文月刊》创刊号

丰子恺还是个长于做装帧设计的设计师，他所设计的装帧，多可暗合篆刻的道理，因此虽然他的篆刻作品少，可看他所设计的刊物封面，也能感知到其中所藏的巧妙感受。

为人处事暖意盎然

诚然，也有很多人文字出色，为人却不敢苟同。但丰子恺却并非如此。他的作品与他的为人可说是一脉相承。他喜画儿童，对自己的孩子也是细心照顾。小时他给孩子们读什么书呢，读意大利作家亚米契斯写的《爱的教育》。

丰子恺长女丰陈宝的女儿杨朝婴、儿子杨子耘在上海日月楼观看外公画画

他大部分时间用于美术文学的创作，可也会为了鼓励子女学画读书，专门刻印章赠予他们，如“一吟学画”，“一吟藏书”等（丰一吟为丰子恺幼女），虽然是急就章，也可见他对子女的爱护。而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丰子恺的后人在音乐、文学方面皆有所长。

丰子恺和孩子们

在丰子恺家里，还有一个关于“外公纸”的小故事。什么是“外公纸”呢？原来丰子恺为人细心，平时写字画画剩下的纸他也从不丢掉，而是裁成小片，留在身边。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经常会拿出一点，给外孙、外孙女擦嘴擦手，那个时候没有餐巾纸，小朋友们于是把这种纸叫做“外公纸”。每次吃饭的时候，都笑着向外公讨要。

1956年7月丰子恺与丰一吟在日月楼合译苏联作家柯罗连科的作品

丰子恺信佛，他曾劝告他的子女不要轻易踩死蚂蚁，“蚂蚁也有家，你踩死它，它的爸爸妈妈也会伤心的。”他认为，喜欢踩死蚂蚁的人，将来也会成为欺辱他人的人。这是他慈悲之外，更有远见的一面。

温暖之外犹有坚守

丰子恺一生最大的机遇，大概就是李叔同。当时他就读于浙江第一师范，李叔同是他的老师。才华横溢而又认真严肃的李叔同对丰子恺影响极大，一方面，李叔同给予了丰子恺音乐、美术等艺术方面的熏陶；另一方面，李叔同为人的坚毅郑重也给丰子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丰子恺学佛，亦是因为这位恩师的缘故。

丰子恺笔下的弘一法师

在他读书时，就曾参加过金石研究团体“寄社”的种种活动，“寄社”的前身名为“乐石社”，本就是开办用于研究金石篆刻的。主持“寄社”的是李叔同，他对金石篆刻的研究，也影响了丰子恺。

丰子恺 素处

1927年，丰子恺与李叔同商议编写《护生画集》，这部画集的目的，是要保护世间一切生灵，弘扬佛家的人道精神。第一部护生画集出版于1929年，丰子恺作画，李叔同配写诗文。同时丰子恺向恩师承诺，到李叔同百岁诞辰时，会一共绘制六部，而且每部增加十幅画。

丰子恺画，弘一书《护生画集》

这一诺，就是半个世纪，期间国内风云无数，城头变幻大王旗，然而丰子恺矢志不移，1973年，护生画集第六集终于完成，两年后，丰子恺过世。

己卯（1939年）作 《护生画集》题语 镜心 水墨纸本

丰子恺言道：所谓护生，其实更重要的不是爱护花鸟鱼虫，而是爱护自己的心，他曾解释有意踩死蚂蚁为何不对，盖因不仅仅是为了爱惜蚂蚁，更重要的是担忧踩死蚂蚁之人将来残忍成性，用飞机去轰炸无辜的平民。

这才是丰子恺的初心所在，正如他虽信佛，却亦在抗战时积极从事抗日文化活动，他创作了许多抗战漫画，抗议日军的暴行，这些漫画也作为宣传资料被四处张贴；同时又撰写许多与抗战相关的文章。和煦慈悲之外，犹有金刚怒目的一面。

胜利之夜

温情为表，坚毅为质，纵观丰子恺一生，他不是单纯的“暖男”，更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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