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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一件珍稀文物的入藏之旅

03-22

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一件珍稀文物的入藏之旅

2005年7月12日伦敦佳士得举行“中国陶瓷、工艺精品及外销工艺品”拍卖会,一件主体纹饰为“鬼谷子下山图”的元青花大罐被英国著名古董商埃斯肯纳兹先生以1400万英镑拍得,加佣金后为1568.8万英镑,折合人民币约2.3亿,创下当时中国艺术品世界最高拍卖纪录。

消息传来,这个天文数字的价格,震撼中国艺术界和收藏界,自始,元青花的大名,如雷贯耳,几乎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圈外的朋友听说我收藏瓷器,总是问我有没有元青花。听得多了,被问得多了,也见过苏富比、佳士得上拍过几件元青花,不免心里惶恐起来:这些年好歹算是收藏了几件瓷器,可就没入藏过元青花,没藏有元青花算不算落后呢?是否也该补个缺了?

“不能落后”——这大慨也算攀比思想吧,说起来怪不好意思——我也有这种思想,小女子也弄不明白,自小在广州西关长大,“东山少爷西关小姐”,这种思想真不知何时产生。这个问题困惑我许久,后来似乎弄明白了:也许从幼儿园到大学,都被父母、老师、领导教育要力争上游、追求排名,追求进步造成的,自小到大,每一个阶段都有学习榜样引领我,时时刻刻都被提醒不能落后,成绩要前几、比赛要前几、特长要考到几级……反正凡事不能落后。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不能落后的思想,有了这个想法,人就活得没那么快乐了。

为了追求进步,就开始留意元青花,其实心里很明白:自从有2亿多元的“鬼谷子下山”后,元青花的价格一直就凯歌高奏,响入云端。有时我盯着拍卖会上摆在重要位置的元青花大件器,看看估价后面那一串0……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有叹口气的份儿,像《红楼梦》里的晴雯——“心比天高,身为薄命”——苦也。

《龙泉集芳》

《龙泉集芳》内页第703号为元青花龙纹瓶

2015年5月13日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出现一件“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编号37,该瓶在1956年东京《元明名品展》、1961年东京《中国宋元美术展》、1966年东京《中国陶瓷名宝展》等展览展出过,并有多次出版著录。其中茧山龙泉堂1976年出版的《龙泉集芳》卷一第235页图版703也著录此瓶,这件拍品符合我收藏要求“流传有序”的原则。茧山龙泉堂是所有瓷器藏家都知道的日本顶级古董商,它的藏品以精美而闻名。这件“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低估价才7700美元(通常这样的低价我叫钓鱼价),真是便宜啊!有早年展览、有著录,这么好的“出身”,真假就不用考虑了,底价还那么便宜!这不是捡漏,简直是“捡金子”!

我委托苏富比拍卖有限公司亚洲区董事、中国艺术部大中华资深专家李佳女士帮我向伦敦了解拍品的品相,并办了电话委托。这场拍卖,李佳飞去伦敦,但当李佳把伦敦苏富比关于该玉壸春瓶的《品相报告》和多幅她从各个角度拍下的照片发过来后,我大失所望,《品相报告》说该器件“口沿及颈端经修复,窑烧有误使颈(龙头部分)及下腹呈褐色”——原来是件残器,这不符合我的收藏标准呀,即使有著录,也只是个标本,这哪是“金子”呀?不就是一块“镀金”嘛!要花大价钱,而东西却有那么大的缺陷,实在心有不甘。遥望伦敦,“金子”不要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连名满天下的茧山龙泉堂的这件元青花藏品都是残器,还要著录在茧山龙泉堂《龙泉集芳》里,可见元青花的确难求。

对元青花我就不做非分之想了。

人生的际遇有时会很奇妙,当你拼命追求时,不一定能得到;当你放弃时,它又主动出现了。正应了收藏界常说的那句话:东西会来找你的。

仅仅不到一个月,我在香港与文成馆的郑里先生吃饭叙旧,他送我一套《竹月堂藏单色釉器》。双方聊着聊着,我说起茧山龙泉堂这件元青花的故事,郑大哥好奇地问:“一直只知道你收藏单色釉,从没听说过你要收元青花呀?”我讪讪自笑:“就想人有我有,收件在手,不甘落后呗。”

没想到郑大哥是热心人,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闲聊的话他记在心上。过了几天,郑大哥来电说有件元青花出现了,是件青花龙纹玉壶春瓶,是在华辰厦门春拍,问我知道不?我说平常没关注,所以不知道。郑大哥说:“这件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来源很好,是98年伦敦苏富比的拍品,98年国内对元青花认识不深,没多少人关注,当时市场也没有好价钱,所以赝品不多,那时伦敦苏富比的拍品,应该是开门的,反正到时我也去厦门,帮你看看。”

元代享有国祚不到百年,作为一个王朝,它是短暂的,但元代青花瓷却是中国瓷器史里一颗蒙尘的明珠,只是近年才被拂去尘埃,显出其璀璨夺目的本色。在各个不同历史时期,如明、清直至民国,仿元青花瓷器几乎没有,因为元青花瓷当时资料和器物都极匮乏,况且现在看到的元青花瓷器上也很少书写纪年款识,过去人们还认为元青花是明初的器物,因此,在元末明初青花瓷器的断代界限上,也每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紧接元未就到了明朝洪武、永乐、宣德时期,永宣时期又是中国青花瓷器的高峰之一,后来青花瓷的爱好者和牟利者都很关注明朝永乐、宣德的青花瓷器,却忽略元青花是一座尚未开发的宝藏。

自从美国学者波普博士以英国大维德基金会藏“至正十一年款”青花龙纹象耳瓶(原北京智化寺旧藏)为依据,对照伊朗阿 特别尔寺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博物馆元代青花瓷器发表了两本研究报告后,才引起世人的关注。西方收藏家一直到1968年克里夫兰美术馆举办的“蒙古统治下的中国艺术(Chinese Art Under the Mongols) ”展览后,才开始青睐元代瓷器。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元代青花渐渐受到重视,一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元青花瓷器的仿品才逐渐多见,而元青花仿品大盛则在2005年“鬼谷子下山”后。

元青花瓷器大大改变了宋代瓷器含蓄内敛的风格,以鲜明亮丽的视觉效果,雄浑豪迈的气度,将中国瓷器推向一个全新的艺术形式,奠定后世青花瓷的优良传统和繁荣局面。

元代疆域辽阔,兵不戍边,元代绘画抽象简洁,雄浑豪放,气势恢宏,草木灵动,挥洒自如,元代的青花瓷器虽然色泽单一,但纹饰与时代风格一致,其大气隽逸的艺术韵味,不仅深得中国人喜爱,更为外国藏家痴迷。

元代以后中国艺术品基本上停止雄浑、隽逸,向巧雅、趣味发展,所以元青花瓷器既是一个破天荒的开端,又是一个大气磅薄和充满民间意趣时代的终结。

苏富比伦敦1998年秋拍图录

苏富比伦敦1998年秋拍862号

藏品简介: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

尺寸: 27.6cm

年代:元

款识:无

来源:徐展堂旧藏

苏富比伦敦1998年5月13日 编号:37

华辰厦门2015年6月20日 编号:411

翻看华辰厦门春拍图录,里面记载这件元青花除了是98年伦敦苏富比的拍品之外,还曾是香港大收藏家徐展堂的旧藏。

我去电问郑里。郑大哥说帮我打听一下。后来郑大哥复电:“这件东西是有来源的,香港知名古董商黄少棠老师证实,确是徐展堂旧藏,这件元青花是他当年还在香港苏富比工作时,亲自帮徐展堂先生拿去伦敦苏富比上拍的,来源清晰,东西开门,没有问题,更为难得的是,黄先生作为经手人,愿意出具证明。”

原来真是徐展堂先生旧藏!

人称“古董徐”的徐展堂先生不仅是香港商界翘楚,还是一位热衷传统文化,杰出的文物收藏鉴赏家,其过人的见识和丰富的收藏已成当代传奇。据说他是“荟集中国文物最快、数量最惊人”的收藏家,也是当时全球五大收藏家中唯一的华人。

徐展堂先生先后向世界7个国家和地区的博物馆捐赠文物和相关资金,支持建设以“徐展堂”名字命名的中国艺术馆,像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徐展堂中国艺术馆、澳大利亚国家艺术馆的徐展堂中国艺术馆、加拿大皇家安大略省博物馆的徐展堂中国艺术馆。在国内,他出资100万美元帮助上海博物馆建设新馆,并捐赠藏品设立徐展堂陶瓷馆;还曾捐赠藏品给南京博物院、香港大学、香港徐氏艺术馆等。

马未都先生曾撰文评价徐展堂先生:“我和徐展堂先生认识显然是因为收藏。当年徐先生是藏界叱咤风云的大腕,出手很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国人还不知收藏乐趣之时,香港拍卖大都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想要的东西基本上没中国人插手的份。我那时年轻,人穷志短,只能站在拍卖场上作壁上观。一次在与日本人竞拍一件瓷器时,徐先生的坚定使价格扶摇直上,当最终价格突破千万而落槌时,满场掌声雷动,徐展堂先生因此获得‘抗日英雄’的雅号。”

徐展堂在中国古董收藏界可谓声名显赫,却不幸于2010年3月3日晚在北京出席全国政协的晚宴后意外脑溢血,英年早逝。

他虽是香港颇有名望的大富商,但让他名留青史的一定是因为他挚爱的收藏。他的收藏堂号“在望山庄”、“徐氏艺术馆”至今依旧名头不堕,响彻古董收藏圈。他的旧藏虽有散佚,但其旧藏依然在拍卖场极具吸引力,因为他的藏品都是经过众多专家掌眼。以专业而论,徐老板算不上文物专家,但其收藏的专业地位毋庸置疑,这缘于他拥有雄厚的财力,一旦遇到他认为好的藏品,就会召集各路神仙帮他把脉断案。他把博物馆的专家、古董店的老板、江湖上的高手,都召至麾下,好吃好喝好待遇,帮他掌眼,所以他的藏品质量相当不错。

但是,徐展堂为什么在98年尚在壮年时就要处理这件藏品呢?是这件东西不对吗?还有,为什么不在香港送拍反倒要费工夫送到伦敦拍卖呢?这是参加竞拍前我要思索的问题。

人在江湖漂,谁都有软肋,不可能刀枪不入。尤其在风险极高的古董界,古董不能开口说话,没有真假,只有新旧,对古董不能单听故事。

胡适之先生说: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胡适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有聚有散,收藏家转让某件藏品,本属常事,原因有多样:有可能是收藏方向转变;或者同类藏品已不止一件;也有可能是这件把玩一段时间想换一件更好的;“以藏养藏”是常见的事(但徐老板不需如此)……总之原因很多,收藏期间转让藏品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当然也不排除自己手上的器物是赝品,所以悄悄出手。不过,首先,以徐展堂的财力和众多专家的掌眼,看错的机会不大;其次,如果是赝品要出手,他可以找其他人代劳,绝不会自己去找苏富比的人去干这样的事,这不是自堕名声吗?以他的地位,名声比器物重要;其三,如果真是赝品,他把它扔到垃圾箱也犯不着露丑于行内,这个赝品钱他亏得起!“蟑螂不止一只”,如果他真这样做,那么说明他的其他藏品也会存在同样的问题,但徐老板过世几年,到目前为止,没听说过有人质疑他的藏品真赝;其四,苏富比是否会明知一件东西是赝品而上拍呢?况且由香港送到伦敦上拍,即两地的苏富比公司的人员都知道这事,悄悄出赝品,犯不着搞到人尽皆知;其五,香港看错,难伦敦又看走眼?如果明知是赝品,苏富比这间250年的老店会赔上自己名声做这种事吗?

从以上推理,这个元青花玉壶春瓶是赝品而要处理的可能性不大。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联系到这件玉壶春在伦敦上拍是1998年,而香港及东南亚在1997年发生亚洲金融危机,香港受到一次强烈的动荡和冲击,徐展堂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元青花上拍与亚州金融危机是否有关联呢?

亚洲金融危机给香港造成的伤害之深,其切肤之痛让香港人记忆犹深,当时大规模爆发破产潮让人触目惊心,由亚洲金融危机引发的的香港负资产问题令大部分香港人历经十年还喘不过气来。我的外公和妈妈都是香港人,我对这一切体会极其深刻,有切肤之痛。

1997年,以乔治·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家开始对觊觎已久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由索罗斯所引起的这场金融风暴,由东南亚发端,横扫亚洲,震惊全球,泰国、印度尼西亚、文莱、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这些国家和地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

其时香港也是国际炒家重点攻击的目标和重要战场,五月份香港被狙击,股市汇市大幅动荡……到10月20日,香港又受到第二波冲击,股市又开始下跌。10月21日,香港恒生指数下跌765.33点,22日则继续这一势头,下跌1200点。23日,对于港元前景的担忧使香港银行同业拆借利率节节上扬,21日仅为7%左右的隔夜拆息一度暴涨300倍。在这种市场气氛下,港股连续第四次受挫,下跌达10.41%。24日,在连续4个交易日大幅下跌后,香港股市在这天强力反弹,恒生指数上升718点,升幅达6.89%,但到了27日,纽约道·琼斯指数狂跌近554.26点,是有史以来跌幅最惨的一天,因而导致中途自动停盘一个小时。东京股市开盘后即狂跌800多点。28日香港恒生指数狂泻1400多点,跌幅达13.7%,全日最低达8775.88点,以9059.89点收市,跌点数创历史之最。

这仅仅是交锋最激烈的几天。而亚州金融危机自1997年开始,至1999年才基本结束,期间香港的股市和汇市历经多次狙击,令香港受到强烈的冲击,工商界首当其冲,而徐展堂先生的生意也正是此时遇到极大的危机。

古董界大多都听说过徐展堂卖古董救生意的事。

1998年《东周刊》第318期封面

1998年《东周刊》第318期内页

我在家里找到一本1998年11月26日的香港《东周刊》杂志第318期。这是一本香港八卦杂志,早已停刊多时,没有收藏价值,家里书房存有此本杂志纯属偶然,是我先生当年在香港购买。他记得当时还买有几本也大幅报道“古董徐卖古董”的八卦杂志,但18年过去了,十年人事几番新,其他几本已杳然无踪,而硕果仅存的这本,能让我今日用于分析,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知道我日后会入藏徐展堂几件旧藏要用到似的。

这本杂志的封面大标题就是“卖城巴都唔掂,徐展堂班水救亡”,里面的内容就是八卦“被誉为亚洲最大古董收藏家”的徐展堂,拥有两间上市公司,总市值近80亿(当时80亿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最近却受财政问题困扰,甚至可能要出售上市王国。文中提到近日盛传他为套现变卖大量古董。

这本杂志发行时徐展堂尚在人间,未听闻徐展堂有控告杂志诽谤。

要变卖古董救亡,则必定选择容易卖出变现的;而且为筹集资金,也要变卖有一定价值的器物,这件元青花刚好符合以上标准。

当时香港一片风声鹤唳,古董要在香港变现或以更高的价格变现,恐不现实,而当时伦敦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没有香港严重,而且伦敦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就成立东方瓷器学会,营造收藏中国艺术品的风气及市场,余韵流香,伦敦一直是中国艺术品交易中心之一,所以徐展堂在伦敦出货也就可以理解了。

草灰蛇线,终是有迹可寻。

考证一件东西,要通过对历史、政经、流传记录等多方面进行研究,结合多种因素,相互印证,连没人留意的多年前八卦杂志都用作佐证,要像福尔摩斯一样,抽丝剥茧,层层深入。因为我不是元青花专家,所以更要分析研究,小心求证。

黄少棠先生是香港古董收藏界的大行家,他是陈玉阶的弟子,早年曾在香港苏富比工作,后来自己在香港开设古董行,是香港行内公认的大古董商之一,他的眼力奇高获得同行赞赏。他的亲笔证言非常难得,也是可确信的,毕竟在境外做古董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而且,当时他是香港苏富比的员工,知道这事的不止他一人,一旦做假证马上就会传开,而且做假证在香港是刑事犯罪,他没必要、也犯不着去做假证。

郑里大哥把该玉壸春瓶从各个角度拍下多幅照片发给我参考, 还把品相告诉我:“器型完整,没有破损,是完整器,但口颈部分有土沁,如果要清除,可在香港找人处理,但觉得还是保持原样,带有历史痕迹更好。”

从图录和郑里发来的照片看,该玉壶春瓶与茧山龙泉堂旧藏(即前文所述伦敦苏富比拍品)非常相似,也是三爪龙纹,没有其他绘饰,特别是龙头、龙身的画法如出一辄,应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所谓“玉壶春瓶”是因为唐代玉壶春酒而得名,定型于宋代,元代非常流行,明清时期玉壶春瓶逐渐由实用功能转为陈设观赏器。

元青花玉壶春瓶本身不多见,其中玉壶春瓶以龙纹为饰的更为罕见,此瓶与常见元青花瓷器繁密的绘饰布局不同,绘饰相对简练,白釉之上绘三爪龙纹盘于瓶身,细颈细头,首尾相连,躯体矫健,昂目怒视,绘工精练。

元代瓷器上画龙的不少。龙躯细长,细颈,细腿、细爪和尖尾巴(偶有火焰式大尾),体态轻盈。头较小,张口、吐舌,下腭有须,上颌一般无须。龙身鳞片分两种,以网状细鳞片多见,以留白大鳞片少见。胸与背部,常饰有火焰状飘带。肘部有长毛三至四根或一撮。龙爪以三爪、四爪居多,五爪极为罕见。

元代延祐元年开始明确“双角五爪龙纹”及“麒麟、鸾凤、白兔、灵芝”等,臣、庶不得使用。元朝没有设置专烧皇家器物的官窑,因此凡有禁用纹饰的青花器物也是民窑受命而生产的官方器物,但不画这些纹饰的元青花瓷中也必有相当一部分是官窑器。而元青花中的三爪、四爪龙纹及制作较粗的器物上基本为臣、庶所用的器物。由此判断,这件三爪龙纹玉壶春瓶应为臣庶所用的器物。

元青花、完整器、徐展堂旧藏、黄少棠经手及书面证明……一件瓷器,汇集了那么多元素,令我怦然心动。

这些因素叠加,我通过查阅资料、认真斟酌郑里发来的照片,及多次向郑里先生电话咨询了解,对拍品早已心中有数,就没飞去厦门,做了电话委托,拍卖时闭着眼就把这件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拿下。

黄少棠老师果然履行诺言,专门为我出具器物经手过程证明,并确认该器确是他经手过的徐展堂旧藏器。

这件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是由郑里大哥亲自送到广州。郑大哥体型较胖,一路上细心护着盒子,直到亲自交到我手上,看他小心翼翼而略显笨拙、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真难为他了。非常感谢郑里大哥的帮忙,郑大哥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打开包装盒,把玉壶春瓶一摆出来,一种历史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器为典型的玉壶春瓶的样式,造型端庄优美,喇叭口,细长颈,垂鼓腹,圈足微外撇,胎质略粗,圈足内底施釉,腹部为行龙纹,一条三爪龙盘于瓶身,张牙舞爪,昂首扬须,威风凛凛,气势恢宏。龙头较小、张口吐舌,细颈、细腿、长爪,龙鳞为斜方格网状细鳞,胸部与背部及肘部有火焰状飘带纹,纹饰细长,飘逸流畅,整个画面的画法具有典型的元代风格,与其他朝代明显不同。

元代瓶、罐之类器型,采用分段制胎,然后再用胎泥粘合而成,粘接处器表往往突起,给人以不平之感,外壁接痕经打磨,但内壁接痕仍清晰可见,器物颈部内侧略加切削,内壁均不修削,元代制胎时不讲究修坯,因此显得成型工艺较粗糙。本器分三段接成,底、腹、颈处胎体接痕明显,不修内壁,足边不规整,有弯曲现象。

元青花立件中的玉壶春瓶,其内口沿部位,常常加绘一道卷草纹或云头纹边饰。入明后,此类内边饰现象,起初仍存在于明洪武朝玉壶春瓶上,洪武以后消失。但本器口沿部分并没有绘边饰,我也查过其他资料,也见过有口沿不带边饰的元青花瓶,本器不是例外孤品。

元青花瓷器的釉色总体分两种色调:一种呈灰蓝色,较浅淡;另一种是深蓝色,较艳丽。传统概念中,呈色灰蓝者为国产料,呈蓝艳者为进口料,即苏麻离青料。元青花所使用国产青料,其成分为高锰、高铝的,与同时的进口料差别很大,所描绘的青花纹饰呈色蓝灰或蓝黑,见浓淡色阶,青料积聚处有蓝褐色或黄褐色斑点,黑褐色的斑点较少,如含锰过高时青花纹饰呈色为蓝中微微泛红,釉面下凹并哑光。本器的釉色偏灰蓝,应是国产料。

元青花削足处理方法常见底足足端外墙斜削一刀,本器底部旋削纹较粗、较疏。元青花除执壶、玉壶春瓶外,器物的底部一般露胎,本器是与同时代玉壶春瓶一样是满釉的,底部和圈足内外粘有窑砂,有些已熔入釉中。

不管是窖藏的还是传世的,元青花终究会凝固住时光一些印迹:埋于地下的,秘藏于地窖,其釉层稀薄处,不可抗拒地要染带土沁、土斑,土沁斑是否自然、分布是否合理,辨伪时值得重视。而传世品,由于年代久远、人间沧桑和岁月摩挲缘故,釉面也会显出质地老气、或因为历经使用,棱角、釉面不免要出现轻微的剥蚀或磕碰,出现磨损划痕等等。所以本器的土沁、磨痕属自然现象。

就陶瓷成型工艺而言,现代景德镇流行的说法:三分拉坯,七分修坯。这就是说,器物的形状主要靠修工用刀修整。元代工艺恰恰相反,七分拉坯,三分修坯。有人认为是技术问题,其实不然,主要是由于现代泥料的可塑性已大不如前。由于元代泥料可以拉得很薄,所以器物的上半部和内部根本不需要修整,只需对下半部和圈足做简单修整。因此元代器物的口沿和脖颈都线条流畅,外型圆润,不落刀痕。

终于入藏一件元青花,不用再心常戚戚,也算是了一个心愿,心情大好: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冯玮瑜简介

广州市融熙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广州市当代艺术研究院理事长、广州艺术品行业商会常务副会长、自得堂主人

作者:冯玮瑜

编辑: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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